“咳血。死於心絞痛。”我說。
“嗨,我原以為死於自殺呢。很多詩人都這樣。”德堰問道,“不是嗎?”
我的嘴角牽起一絲笑意,說:“你難道不知道雨辰非常珍惜生命?他不是厭世者。”德堰也笑:“雨辰認為時間會釋解一切,所以他當然想長命百歲了。但問題是,他那樣的沉重,是生命能負載得了的嗎?”
“所以他死了。”我補充道。
“咳血而死。”德堰接了下去。
那時,我和德堰相視一笑。我第一次見到德堰眼神中的滿足。
德堰也給我談了梅兒。
德堰無法理解雨辰為什麼會放棄梅兒:“我不理解!事實上,梅兒已真正成為雨辰生命中的第三個戀人。梅兒的溫柔無時不在撞擊著雨辰的心。我最後一次見到雨辰的時候,他只是以歡悅的口吻談著梅兒,那時,我已聽不到等你的名字。”
“只是我不知道,雨辰究竟是選擇了忘記,還是逃避。”德堰長嘆。
德堰接著說:“和雨辰的絕大多數朋友,也包括平在內一樣,我認為梅兒適合雨辰。但雨辰始終認為,他應該刻守那一個諾言。雨辰曾說,如果有結果,也會是在七年的約期以後,而且,他無法保證。”
“平呢?平適合他嗎?”我問。
……
“適合,但也不太適合。”德堰想了很久,才這樣答道,“平其實是適合他的。但一切太早,太早。經過一段隔閡以後,他倆雖可以理解,但已無法走在一起了。”
“我很遺憾。也只能遺憾。”德堰說道,隨即他又看出了我的想法,“至於她,我無法告訴你。因為我沒想明白,從來沒有。儘管,開始,我認為他們合適。”
一九九八年九月二十三日 靜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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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坐在澄心居里,我打開了房間的頂燈,這是我第一次不是在檯燈下寫這些東西,我不再想那些幽暗靜謐的感覺。
我很累。但是,這無法抵消我心底的震撼。
德堰告訴我等你的名字時的那種震撼!
臨走時,我問德堰:“知道等你的真名嗎?我只知道雨辰偶而叫她吟兒。”
德堰答道:“我不知道她姓什麼,我只知道,她叫曉吟。”
那一剎那,我近乎昏厥。
她也叫曉吟。黃曉吟。我的女友。
我這才明白,為什麼初次見到澄心居牆上那幅《曉吟》詩時,我會有心悸的感覺,我也才明白,為什麼雨辰在寫完兩首絕筆後不久,說他見到了一個很象等你的女孩。
他其實是見到了我的女友曉吟。
《曉吟》一詩其實是一首藏頭詩。“曉吟雨辰,久分必合”,難道注定雨辰只能見到曉吟,而見不到等你?
難道雨辰能未卜先知,亦或,他有預感?!
寫詩的時候是九六年九月,而見到曉吟,則是在九七年的四月間了。
我開始抽菸了。雨辰,對不起,我打破了你所有的習慣,在你的澄心居里。
因為,我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曉吟、雨辰、等你和我,以及另一個杜。
從昨天到現在,我都在為這個事實而痛苦,致深的,也致命的痛苦。
我才明白,雨辰為什麼會在《十四個菸頭的故事》中被煙嗆出了眼淚。
“眼淚的味兒是鹹的,鹹鹹的……”雨辰曾這樣說,說給他的吟兒聽。
一九九八年九月二十三日 靜 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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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地抽完了一支煙,但我決定不再抽。
煙不好抽,萬寶路太嗆。
況且,抽菸並不能解決問題,不如喝白開水。
我讀了等你給雨辰的所有信件。等你是一個溫柔細膩又有些小鳥依人的令人不禁憐惜的女孩。
等你似乎很喜歡在信中夾寄予些什麼。在這些信封中,我看見了風衣領上的羽絨、繡錦的小香囊、吹過的寫著字的紅汽球、吃過半塊的口香糖和各種各樣自製的賀卡和小物件。最後一些給雨辰的信中,還夾上了幾絲黑黑的頭髮,並精心的挽成了一個結……
等你會在信中給雨辰談些瑣屑小事,比如安琪兒車被偷了,弟弟的頭髮因停電而只剃了一半,班裡來了個很漂亮的女同學之類的。
※本文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