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紀》孝桓皇帝紀下卷第二十二

〔一〕 謝承書曰:“常於家豫炙雞一隻,以一兩綿絮漬酒中,暴乾以裹雞,逕到所起冢隧外,以水漬綿使有酒氣,斗米飯,白茅為藉,以雞置前,醊酒畢,留謁則去,不見喪主。”

初,稚少年,游國學中〔一〕,江夏黃瓊教授於家,故稚從之,諮訪大義。瓊後仕進,位至三司,稚絕不復交。及瓊薨,當葬,稚乃往赴吊,進酹哀哭而去,人莫知者。時天下名士,四方遠近,無不會者,各言: “聞豫章徐孺子來,何不相見?”推問喪宰曰:“頃寧有書生來邪?”對曰:“先時有一書生來,衣粗薄而哭之哀,不記姓字。”僉曰:“必孺子也。”於是推選能言語者陳留茅季偉候與相見,〔二〕酤酒市肉,稚為飲食。季偉請國家之事,稚不答;更問稼穡之事,稚乃答之。季偉還為諸君說之,或曰:“孔子云:‘可與言而不與言,失人。’〔三〕稚其失人乎?”郭林宗曰:“ 不如君言也。孺子之為人也,清潔高廉,飢不可得食,寒不可得衣,而為季偉飲酒食肉,此為已知季偉之賢故也。所以不答國事者,是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也〔四〕,何不知之乎?”

〔一〕 疑國學二字誤倒。

〔二〕 茅季偉,即茅容。風俗通義愆禮篇“偉”作“瑋”。

〔三〕 見論語衛靈公。

〔四〕 論語公冶長曰:“子曰:‘ 寧武子邦有道則知,邦無道則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注曰:“佯愚似實,故曰不可及。”寧武子,衛國賢大夫也,名俞,武乃其謚也。

是時宦豎專政,漢室寢亂,林宗周鏇京師,誨誘不息。稚以書誡之曰:“大木將顛,非一繩所維,何為棲棲不遑寧處?”〔一〕林宗感悟曰:“謹拜斯言。” 以為師表。

〔一〕 范書徐稚傳此語,乃稚與茅容臨別時所託轉之語,與袁紀作“以書”異。

姜肱字伯淮,彭城廣戚人。隱居靜處,非義不行,敬奉舊老,訓導後進。常與小弟季江俱行,為盜所劫,欲殺其弟。肱曰:“弟年稚弱,父母所矜,又未聘娶,願自殺以濟家。”弟季江復言曰:“兄年德在前,家之英俊,何可害之,不如殺我。我頑闇,生無益於物,沒不損於數,乞自受戮,以代兄命。”二人各爭死於路,盜戢刃曰:“
二君所謂義士。”棄物而去。肱車中尚有數千錢在席下,盜不見也,使從者追以與之。賊感之,亦復不取。肱以物己歷盜手,因以付亭長委去。舉有道、方正,皆不就。

袁閎字夏甫,太傳安之玄孫。自安至閎,四世三公,貴傾天下。閎玄靜履貞,不慕榮宦,身安茅茨,妻子御糟糠。父為彭城太守〔一〕,喪官,閎兄弟五人常步行隨柩車,號泣晝夜。從叔逢、槐並為公輔,前後贈遺,一無所受,二公忿之。至於州府辟召,州郡禮命,皆不就。

〔一〕 范書作“彭城相”,是。

韋著字休明,京兆杜陵人。隱居講授,不修世務〔一〕。

〔一〕 范書韋著傳注引謝承書曰: “為三輔冠族。著少修節操,持京氏易、韓詩,博通術藝。”

李曇字子云,潁川陽翟人。少喪父,事繼母。繼母酷烈,曇奉逾謹,率妻子執勤苦,不以為怨。曇身耕農,以奉供養,得四時珍玩,未嘗不先拜而後進母。鄉里有父母者,宗其孝行,以為法度。徵聘不應,唯以奉親為歡。

夏四月戊辰〔一〕,虎賁掖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