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紀》孝桓皇帝紀下卷第二十二

九年(丙午、一六六)
春正月,沛國盜賊戴異自稱上皇帝〔一〕,伏誅。
〔一〕 范書桓帝紀作“太上皇”。疑袁紀“上”上脫“太”字。

辛酉,太常胡廣為司徒〔一〕。

〔一〕 范書桓帝紀作“五月”。按五月己丑朔,無辛酉日。而二月庚申朔,辛酉乃第二日,疑袁紀上脫“二月”二字。二、五形近易訛,恐當以二月為是。

三月辛巳〔一〕,京師夜有火光,轉相驚噪。

〔一〕 范書及續漢志均作“癸巳” 。按是月庚寅朔,無辛巳,袁紀誤。

平原人襄揩詣闕上書曰〔一〕:“臣聞天不言者,以文象設教。臣竊見往年五月,熒惑入紫微,犯帝座;其閏月太白犯房心;於占天子凶。三月洛陽城中夜無故云火光,人聲正喧,於占皆不出三年,天子當之。春夏已來,皆有繁霜,皆用刑酷急,不當罪使之然也。自陛下即位已來,誅寇氏、孫氏、鄧氏〔二〕,其從坐者非一。李雲之死,天下知其冤也。自漢興已來,未有諫主被誅,用刑太深如今者也。昔文王能以一妻享十子之祚,今陛下宮女千人,不如文王之一妻者,明刑重而無德也。臣聞布穀聞於孟夏,蟋蟀吟於始秋,物有微而至信,人有賤而必忠〔三〕。臣雖極賤,思效愚誠,願賜清閒,極盡所言。”

〔一〕 范書“襄揩”作“襄楷”。又姓解卷三曰:“魯公子襄中之後。後漢有襄楷。”則袁紀作“揩”誤。

〔二〕 范書尚有梁氏,袁紀脫。寇氏,寇榮;孫氏,孫壽;鄧氏,鄧萬世也。

〔三〕 李賢曰:“布穀,一名戴紝,一名戴勝。蟋蟀,促織也。春秋考異郵曰:‘孟夏戴勝降,立秋促織鳴。’言雖微物,不失信也。”

上即詔尚書召問,揩曰:“臣聞古者本無宦官,孝武末,春秋高,數游後宮,始置之耳〔一〕。後稍見任,至孝順帝時,遂昌熾也。案天市內,宦者四星不在太微中,而在市中,明宦者但當侍,不得預內〔二〕。今乃處古常伯之位,決謀於中,傾動內外,恐非天意也。”天子以揩章及對下有司,尚書奏:“自古有宦者之官,非近世所置。漢初張澤為大謁者佐絳侯〔三〕,孝文使趙談參乘而子孫昌盛〔四〕。今揩不陳損益,而務析言破律,違背經義,偽託神靈。”於是論揩司寇。

〔一〕 典出漢書蕭望之傳之蕭望之語。

〔二〕 陳璞曰:“‘侍’下疑脫‘ 內’字,‘預內’當作‘預外’。范書無此。”按漢時宦者擅權,皆決謀於中,而操縱尚書、朝臣來左右政局。其下所言“決謀於中”,即“預內”之意。陳說非。

〔三〕 張澤為宦者令。絳侯周勃誅諸呂,欲迎代王入宮。時東牟侯興居與太僕滕公入清宮,顧麾左右執戟者釋兵去,有數人不肯去兵,澤諭告,遂去兵。事見史記呂太后本紀。范書“絳侯”下有“誅諸呂”三字,袁紀恐脫之。

〔四〕 文帝使宦者趙談參乘,袁盎諫曰:“今漢雖乏人,陛下獨奈何與刀鋸餘人載!”於是文帝笑,下趙談,談泣下車。事見史記袁盎傳。尚書承宦者旨,強辭奪理,阿諛逢迎,於此可窺知矣。

戊寅,特進竇武為大將軍〔一〕。武移病洛陽都亭,固讓至於數十。詔公車勿復通章,武惶恐不得已就職。在公肅而不猛,其所交友若陳仲舉、李元禮等,皆為之論議,而訪政事焉。妻子惡衣食車馬,苟全而已,卑身正己,率宗族內外僮僕莫敢違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