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角落

深巷,耳邊是腳步聲迴響。轉角,一扇半掩的木門,被歲月剝離了它原來光鮮的模樣。伸手輕撫,粗糙的質感訴盡人世滄桑,微微用力,吱呀的聲響,伴著時光嘶啞的聲線,一座庭院洞開眼前。滿院的花草掩映青色遊廊,重疊的磚瓦是那歷史的形狀。踱步,微風起,幾片泡桐葉落在發間,輕嗅,有生命的芬芳。書房,散著深棕色的暖香。角落,一把搖椅,一本半開的書。落座,藤椅發出舒適的聲響,輕啄一口青瓷茶碗中盪著暖氣的香茶,和著窗欞上傾斜的一縷微光,飲下書本中油墨的氣息,撥開書頁上厚厚的塵埃,仿佛聽見歷史在耳畔輕輕吟唱……

刺眼的白熾燈光,嘈雜的人聲交響,空氣中,是快餐食品的香氣,不斷輕撓飢餓的人的腸胃。鍵盤上,年輕的手指靈活的敲打;燈光下,是青春的面龐無所顧忌的笑罵。諾大的空間裡,處處充斥著汗味的青春,那樣的不羈、張揚。白色牆壁上懸掛著的電子鐘,清脆的女聲報出下班的訊息,頓時,青年們作鳥獸散去,踏著放肆的笑聲,喝著窗外燈紅酒綠的節拍……燈,被關上。無人的空間仿佛空曠的田野,寂靜中,只有還未來得及關閉的計算機,泛著微微的、幽藍的光……

時代在前行,每一天,都有那樣多的人奮力狂奔,企圖抓住時間的尾巴。忙碌的氛圍中,似乎連日升日落都變得更加頻繁。這樣的環境下,“閱讀”已經被人們漸漸淡忘,他唯一倖存下來的功能,便是用來獲取各式各樣的資訊:股市、就業、政策、利率、娛樂……紛繁的社會關係,複雜的社會體系,波折的生存道路。當存款的尾數出現更多的“0”,是否有人察覺粉紅色的鈔票上絲毫尋不到油印書本的清香;各式各樣的卡片,也永遠刷不出書頁輕翻的妙響。當所謂的文學變成一種無病呻吟、譁眾取寵之作,誰能說,這不是一個民族莫大的悲哀?

現在,奔波的人們,請放慢腳步,閉上雙眼,走進心中的庭院,靜靜聆聽,那明澈的鳥鳴,清秀瀰漫風中的那一縷茶香。書本,在角落。角落,飄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