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曾經有你的故鄉

坐著車,去往一個嚮往的地方,無論它是否依舊是曾經的模樣。

眼前好似十幾年前我和奶奶的場景,那時我兩歲。

奶奶是村裡的知識份子,那時候的高中是很了不起的,村裡頭寫大字的活都是奶奶,而我也因此在同齡孩童中將頭抬得高高的。可是,奶奶嫁給了爺爺,是娃娃親,雙方沒有選擇,可我慶幸,不是如此哪有奶奶。

奶奶是個堅強的女人,儘管當時爺爺可謂是一窮二白,一貧如洗,她勤勞倔強,每天辛苦忙碌,種菜,澆菜,摘菜,早晨天沒亮就起床,一天的忙碌總是從第一聲雞鳴開始,在爺爺的一聲呼嚕聲中結束。

奶奶很疼我,總是會在賣完菜回來給我帶回一個香甜的糯米粽子,那時的粽子又大又緊,吃得我總是吧唧嘴,可奶奶卻不曾為自己買過小吃,她總是眯著眼沖我笑,那笑容我記得,陽光下,皮膚乾燥擠在一起,皺紋在笑容中綻放,一臉慈祥。

奶奶還會給我買新衣服,那時候,我家的生活很拮据,爸媽很少給我買新衣服。奶奶卻樂呵呵地給我挑衣服,她不捨得花幾百買套衣服,可買回來的都是好看的,小紅花,白花邊色彩絢麗,記得奶奶曾將我抱在懷中小聲呢喃:我們家雨晴一定會有出息的,你是奶奶手心的寶貝孫女。

我那時喜歡奶奶,喜歡到下午去找奶奶,奶奶去了幹活,天黑回來我就坐在院子石墩上等了一個傍晚,竟未曾想過爸爸媽媽正焦急地找我,是奶奶帶我回去的,後來,爸媽出去打工。我跟著奶奶。

我曾說:要給奶奶快樂。

可我們總敵不過命運的噩夢,奶奶病了,具體什麼病我不知道,我沒問,也沒人告訴我,我更不想。

原本一直陪我睡的奶奶,卻將我"丟"給了姨媽,我哭得撕心裂肺,喊得歇嘶底里,我只知道:奶奶不要我了,其他的我都不懂,一年後,媽媽無奈回來了,奶奶這才說出實情,她知道了自己的病情,現在害怕傳染給我,不是不幫爸媽帶我,而是奶奶病了。

直到這時才說出來,可是已經晚了,拖了太久了,奶奶臨終前都不想拖累我們,後來我才知道,如果有錢,如果奶奶早一點說出來,她不會離開我。

奶奶喪禮上,我沒哭,甚至沒穿孝服,那時我三歲,我不信,不相信上天會奪走我慈祥的奶奶的生命,我想反抗可終究無濟於事。

當再一次聽到:奶奶不會再給你買粽子,買新衣服,哄你睡覺時,我失聲痛哭,遠遠看著奶奶的棺木……

我愛她,我的奶奶,我認為她應該成為那個時代的一顆星,可命運捉弄,她為其他人想了太多,可苦了自己;她講理,寧可撕破臉皮也不苟且力爭到底。

如今,又回到故鄉,回到這片熟悉的院子和老屋,一切都變得安祥,仿佛回到曾經那個有你的模樣。

原來,故鄉裝潢的不是依山傍水的美景,不是動魄驚心地革命,而是曾經的痛苦,而是已逝的美好時光,而是感動的淚,而是那個讓你魂索夢繞的人啊,因為曾經有了她的陪伴,才有了現在對故鄉的懷念與溫暖。

好想,好想回到曾經有你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