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是一種人生境界(二)


牐牱哺呷勻簧畎著烏蘇拉,他回絕了父親要他在阿姆斯特丹上神學院的安排,為了能見到烏蘇拉,他在距倫敦有四個半小時火車行程的城市拉姆斯蓋特找到一個教師職務,但這個職務除一日三餐外沒給他帶來一分錢,因此,梵谷只好每星期六一早就徒步起程,長途跋涉後第二天中午趕到倫敦,傍晚,他徘徊在烏蘇拉家的院牆外。“按捺不住心頭的劇跳,靠在一棵樹上。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思念使他的心隱隱作痛。過了好長時間,烏蘇拉家客廳的燈熄了,接著她臥室的燈也熄了。整幢房子陷入一片黑暗中。梵谷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沿著克萊普安街踉踉蹌蹌、精疲力竭地往回走。”(《梵谷傳》歐文·斯通)シ哺叩耐純嗍歉鋈說模但這痛苦卻成了他的心靈與那些比他更痛苦的人們相融合的渠道。梵谷對生活,對世界的愛有著一種超凡的執著和堅韌。他曾把這愛全部傾注在烏蘇拉的身上當烏蘇拉拒絕了他的愛時,梵谷並沒有因為失敗而放棄這種愛,相反,他的愛變得更博大更無私。求職與求愛是一個人進入社會的契機,這意味著一個人以自己的一切物質與精神的小世界同外在的大世界相結合,並由此創造出屬於他個人也屬於社會整體的人的世界。在大多數人身上,這種結合往往是一次性的,到了工作與結婚的年齡,我們便按照似乎被命運安排的能力及地位謀得一份差事,碰上一個異性,就此了結終身大事,剩下的就是求個安穩了。這很象到商店買東西,兜里有多少錢就買多少商品。在這個過程中,做為一種物質形態存在的我們以自然賦予我們的能力滿足著我們普通而正常的物慾。鳥有翅膀便食飛蟲,狼有利齒就吞小獸,一切就好象生前就已規定了的。在這樣的大多數人身上,精神的東西,人的主觀世界往往以一種群體無意識的狀態存在著,人人都以為是按著自己的想法在生活,而實際上只是遵循著千百年中形成的規範接受著自己應得的一份配給。

牐牱哺呷床皇粲謖飧齟蠖嗍的群體。他是那種把精神的渴求看得更為重要的,在人類群體中始終是少數的一群中的分子。他們的共同特徵是,他們要通過求職、求愛去實現的不僅僅是普通正常的物慾(那些慾壑難填的人,則組成社會中的陰影部分)。他們要實現的是心靈與外在事物更深刻、更廣泛的融合,如果他們很幸運地在一開始就找到了非常適合於理想的工作和異性,他們就會在事業和愛情中把人類在這兩方面的發展向美好的目標大大一推進一步。如果他們在一開始時沒有得到適合的工作和異性,或者被這兩者拒絕,我們將看到,他們不會在不如意和失敗中變得消沉。因為他們本不以簡單物慾的滿足為最終目的,所以不如意和失敗往往成為他們心靈超越原有的可供他們實現物慾的小天地,同更廣闊、更深遠的外在世界相融合的轉機。梵谷如果是一個以普通物慾滿足為目的人,他就會安心於畫店的生意,微笑著逢迎那些雖然庸俗但卻出得起大價錢的闊佬,管他買回的是些什麼,掙錢是最高目的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樣一來他也會使自己的審美眼光同闊佬們逐漸一致起來,就會把那些雖然平庸媚俗卻能賣錢的作品看成寶貝而滿心歡喜了。如果他把金錢及由此決定的物慾滿足看做人生目的,他就不會把烏蘇拉的無情和自己的痛苦轉化為感受別人的痛苦的楔機,符合邏輯的結局將是梵谷更加努力專心於經商掙錢,然後用財富去贏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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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牱哺叩募壑等∠蚓齠了他把美術看做是畫家心靈與世界相融合的結果,“用心去畫!”這是他後來揮動畫筆的指導思想。對於那些把畫畫當作掙錢的一個行當的平庸畫家所繪製的專意趨炎附勢、討好買主的拙劣作品;對於那些只想從觀畫中滿足自己的虛榮和物慾;只想通過占有一幅畫顯示自己的富有的闊佬,梵谷很自然地視為對美術的污辱。這些在他天真的心還沉醉於對烏蘇拉的愛戀,尤其是在他憑想像自己會成為烏蘇拉的丈夫因而把世間一切都看成他的愛情的陪襯時,還沒有引起他太大的煩惱和憤怒。他對烏蘇拉的愛,同樣是精神的渴望多於肉慾的企圖。因此,在遭到拒絕後,他感受最深切的是精神的痛苦。這種精神的痛苦不僅僅消除了他天真心靈中對烏蘇拉的美好肉體的朦朧渴求,更使他強烈地感悟到畫店經營是對他的精神世界的扭曲,因此他才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古比爾公司。我不想絕對地說梵谷在初戀中沒有絲毫的肉慾成份或是只有很微小的成份。在那個蘋果樹下的夜晚,他曾那么熱烈地吻了烏蘇拉,同她在一起他時刻感受到少女肉體的溫馨柔美對他的引力。但梵谷的可貴或者說他這一類人的可貴在於,肉體的欲望從未成為心靈的主宰,而是作為心靈超越與升華的底蘊和前提。這就意味著他們愛得越是強烈,他們的愛所遭受的挫折越是巨大,他們心靈由此實現的超越與升華就越是高遠如虹。而這種心靈的超越與升華正是以物慾追求中的挫折為起點的。生活用否定的力量拒絕了梵谷那顆二十二歲天真的心靈對世俗歡愉的欲求,同時也為他的心靈進入更廣闊的天地作好了準備。

※本文作者:比夜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