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語類》卷一百一 程子門人



學者宜先看遺書,次看和靖文字,後乃看上蔡文字,以發光彩,且亦可不迷其說也。〔方〕(季通語。)

◎呂與叔

呂與叔惜乎壽不永!如天假之年,必所見又別。程子稱其"深潛縝密",可見他資質好,又能涵養。某若只如呂年,亦不見得到此田地矣。"五福"說壽為先者,此也。〔友仁〕

有為呂與叔輓詩云:"曲禮三千目,躬行四十年!"〔方〕

呂與叔中庸義,典實好看,又有春秋、周易解。〔方〕

"呂與叔云:'聖人以中者不易之理,故以之為教。'如此,則是以中為一好事,用以立教,非自然之理也。"先生曰:"此是橫渠有此說。所以橫渠沒,門人以'明誠中子'謚之,與叔為作謚議,蓋支離也。西北人勁直,才見些理,便如此行去。又說出時,其他又無人曉,只據他一面說去,無朋友議論,所以未精也。"〔振〕

呂與叔本是個剛底氣質,涵養得到,所以如此。故聖人以剛之德為君子,柔為小人。若有其剛矣,須除去那剛之病,全其與剛之德,相次可以為學。若不剛,終是不能成。有為而言。〔卓〕

看呂與叔論選舉狀:"立士規,以養德厲行;更學制,以量才進藝;定貢法,以取賢斂才;立試法,以試用養才;立辟法,以興能備用;立舉法,以覆實得人;立考法,以責任考功。"先生曰:"其論甚高。使其不死,必有可用。"

呂與叔後來亦看佛書,朋友以書責之,呂云:"某隻是要看他道理如何。"其文集上雜記亦多不純。想後來見二程了,卻好。

呂與叔集中有與張天驥書。是天驥得一書與他云:"我心廣大如天地,視其形體之身,但如螻蟻。"此也不足辨,但偶然是有此書。張天驥便是東坡與他做放鶴亭記者,即雲龍處士,徐州人。心廣大後,方能體萬物。蓋心廣大,則包得那萬物過,故能體此。體,猶'體群臣'之'體'。"〔義剛〕

呂與叔論顏子等處極好。龜山云云,未是。〔可學〕

呂與叔有一段說輪迴。〔可學〕

◎謝顯道

上蔡高邁卓絕,言論、宏肆,善開發人。〔若海〕

上蔡語雖不能無過,然都是確實做工夫來。〔道夫〕

問:"人之病痛不一,各隨所偏處去。上蔡才高,所以病痛盡在'矜'字?"曰:"此說是。"〔人傑〕

謝氏謂去得"矜"字。後來矜依舊在,說道理愛揚揚地。〔淳〕

或問:"謝上蔡以覺言仁,是如何?"曰:"覺者,是要覺得個道理。須是分毫不差,方能全得此心之德,這便是仁。若但知得個痛癢,則凡人皆覺得,豈儘是仁者耶?醫者以頑痺為不仁,以其不覺,故謂之'不仁'。不覺固是不仁,然便謂覺是仁,則不可。"〔時舉〕

問:"上蔡說仁,本起於程先生引醫家之說而誤。"曰:"伊川有一段說不認義理,最好。只以覺為仁,若不認義理,只守得一個空心,覺何事!"〔可學〕

上蔡以知覺言仁。只知覺得那應事接物底,如何便喚做仁!須是知覺那理,方是。且如一件事是合做與不合做,覺得這個,方是仁。喚著便應,抉著便痛,這是心之流注在血氣上底。覺得那理之是非,這方是流注在理上底。喚著不應,抉著不痛,這個是死人,固是不仁。喚得應,抉著痛,只這便是仁,則誰個不會如此?須是分作三截看:那不關痛癢底,是不仁;只覺得痛癢,不覺得理底,雖會於那一等,也不便是仁;須是覺這理,方是。〔植〕

問:"謝氏以覺訓仁,謂仁為活物,要於日用中覺得活物,便見仁體。而先生不取其說,何也?"曰:"若是識得仁體,則所謂覺,所謂活物,皆可通也。但他說得自有病痛,畢竟如何是覺?又如何是活物?又卻別將此個意思去覺那個活物,方寸紛擾,何以為仁?如說'克己復禮',己在何處?克又如何?豈可以活物覺之而已也!"〔謨〕

問:"上蔡以覺訓仁,莫與佛氏說異?若張子韶之說,則與上蔡不同。"曰:"子韶本無定論,只是迅筆便說,不必辨其是非。"某云:"佛氏說覺,卻只是說識痛癢。"曰:"上蔡亦然。"又問:"上蔡說覺,乃是覺其理。"曰:"佛氏亦云覺理。"此一段說未盡,客至起。〔可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