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書紀年》魏紀



案:《戰國策·齊策一》:‘邯鄲之難,趙求救於齊。田侯召大臣而謀曰:“救趙孰與勿救?”鄒子曰:“不如勿救。”段乾綸曰:“弗救,則我不利。”田侯曰:“何哉?”“夫魏氏兼邯鄲,其於齊何利哉!”田侯曰:“善。”乃起兵,曰:“軍於邯鄲之郊。”段乾綸曰:“臣之求利且不利者,非此也。夫救邯鄲,軍於其郊,是趙不拔而魏全也。故不如南攻襄陵以弊魏,邯鄲拔而承魏之弊,是趙破而魏弱也。”田侯曰:“善。”乃起兵南攻襄陵。七月,邯鄲拔,齊因乘魏之弊,大破之桂陵。’

《存真》列此條於桂陵之戰後,《輯校》移於戰前,《訂補》從《存真》。據《戰國策》,襄陵之圍應在桂陵戰前,《輯校》是。

[六五]《竹書紀年》:梁惠成王十七年,齊田期伐我東鄙,戰於桂陽,我師敗逋。《水經·濟水注》

《紀年》謂之徐州子期。《史記·田敬仲完世家》索隱

王劭按《紀年》云:梁惠王十七年,齊田忌敗梁於桂陵。《史記·孫子吳起列傳》索隱

案:雷學淇《竹書紀年義證》卷三七云:‘田期即田忌。《史記·孫子列傳》索隱謂王劭按《紀年》“梁惠王十七年,齊田忌敗梁桂陵”。《田齊世家》索隱於“田臣思”下注云:“《戰國策》作田期思,《紀年》謂之徐州子期,蓋即田忌也。”王氏、司馬氏皆謂田期即田忌,是相傳之舊說如此。蓋名忌字期,邑於徐州,故云然也。’《義證》又謂《水經注》所說桂陽即桂陵,非是,以桂陽為桂與陽二地,王劭乃誤據《水經注》之說,改桂陽為桂陵。陳夢家《六國紀年表考證》從其說(《燕京學報》第三七期頁一六六)。案《水經注》雲‘又有桂城’,其下即引《紀年》‘戰於桂陽’為證,是桂城即桂陽;又在引《紀年》之後雲‘亦曰桂陵’,是桂陽亦即桂陵。據《水經注》之文‘亦曰桂陵’一句,似指所引《紀年》而說,即一本‘桂陽’作‘桂陵’,酈道元兼見兩本,故有此語,而王劭所見,則僅為作‘桂陵’之本。此當為和嶠、荀勖本與束皙本之異,作‘桂陵’者疑非王劭所誤改。

《史記·孫子列傳》:‘其後,魏伐趙。趙急,請救於齊。齊威王欲將孫臏,臏辭謝曰:“刑餘之人,不可。”於是乃以田忌為將,而孫子為師,居輜車中,坐為計謀。田忌欲引兵之趙,孫子曰:“夫解雜亂紛糾者不控卷,救□者不搏□,批亢搗虛,形格勢禁,則自為解耳。今梁、趙相攻,輕兵銳卒必竭於外,老弱罷於內。君不若引兵疾走大梁,據其街路,沖其方虛,彼必釋趙而自救。是我一舉解趙之圍,而收弊於魏也。”田忌從之。魏果去邯鄲,與齊戰於桂陵,大破梁軍。’一九七二年,山東臨沂銀雀山漢墓所出《孫臏兵法》竹簡,《擒龐涓》一篇記桂陵之戰,稱田忌為‘忌子’;《陳忌問壘》一篇稱‘陳忌’,陳、田古通。

[六六]《竹書紀年》:梁惠成王十七年,東周與鄭高都、利。《水經·伊水注》

[六七]王劭按《紀年》云:宋剔城肝廢其君璧而自立也。《史記·宋世家》索隱

案:《存真》列於惠成王十七年,云:‘洪氏本在烈王六年,惠成王元年。然惠王十四年,宋桓侯朝梁,則洪氏誤也。今移於此,俟考。’洪頤烜《校正竹書紀年》卷下繫於烈王六年,云:‘此條本脫,從《史記·宋世家》索隱引補,“璧”下疑脫“兵”字。’《存真》所謂洪氏本即此。郝懿行《竹書紀年校正》卷一三補於烈王七年,與洪氏同誤。雷學淇《考訂竹書紀年》卷六繫於惠成王十五年。《輯校》附於‘無年世可系者’。今姑從《存真》。

《史記·宋世家》:‘辟公三年 卒,子剔成立。’以剔城為桓公之子,父子繼位,其間 無廢奪事,與《紀年》、《韓非》等書大異。《韓非子 ·二柄》:‘田常徒用德而簡公弒,子罕徒用刑而宋君 □。’又《內儲說下》:‘戴歡為宋太宰,皇喜重於君 ,二人爭事而相害也,皇喜遂殺宋君而奪其政。’《外 儲說右下》:‘子罕為出彘,田恆為圃池,故宋君、簡公弒。’韓非所云‘子罕’、‘皇喜’即剔城肝,子罕 為戴氏,戴氏奪宋猶田氏之代齊。蘇時學云:‘戴氏篡 宋之說,雜見於《韓詩》、《淮南》、《說苑》諸書, 而莫始於《韓非子》。《韓非子》曰:“戴氏奪子氏於宋”,又曰:“司城子罕取宋”,又曰:“戴歡為宋太 宰,皇喜重於君,二人者爭事而相害也,皇喜遂殺宋君 而奪之政。”韓非於此事固屢言之,而必與齊之田氏並 言,明田氏與戴氏皆篡之臣也。而《呂氏春秋》於宋偃之亡,亦曰“此戴氏之所以絕也”,不言子氏而獨言戴 氏,則戰國之宋為戴氏之宋,而非前日子氏之宋固甚明 。然韓非既言戴氏,又曰皇喜、曰子罕者何也?則戴其 氏,而喜其名,子罕乃其字也。凡名喜者多字子罕,若鄭之公孫喜字子罕是也。……或曰:戴氏之篡宋固然矣 ,然則其篡宋當以何時歟?按《紀年》云:“宋易城肝 廢其君璧而自立。”璧者宋桓侯,而易城肝殆即司城子 罕歟?’(見陳奇猷《韓非子集釋》卷二頁一一四至一一五)蘇說是。‘司城’、‘剔成’一聲之轉,‘罕’ 與‘肝’同聲通假。‘司城子罕’、‘ 皇喜’即剔城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