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范》世范卷上



劉姥姥是賈府的一個窮親戚,賈府的一頓隨茶便飯就可能吃掉莊稼人幾年的收成。小小的螃蟹宴,在賈府看來只是逗個樂子,算不上真正的宴會,劉姥姥著實給算了一筆帳:"這樣螃蟹,今年就值五分一斤,十斤五錢,五五二兩五,三五一十五,再搭上酒菜,一共倒有二十多兩銀子。阿彌陀佛!這一頓的錢夠我們莊稼人過一年的了。"這樣富裕的一個家族並沒有嫌棄這個赤貧的村姥姥,讓她在府上逗留了兩三日,沒吃過的也吃了,沒見過的也見了,臨走時還帶了許多東西回去。平兒做了一一清點:"這是昨日你要的青紗一匹,奶奶另外送你一個實地子月白紗作里子。這是兩個繭綢,作襖兒裙子都好。這包袱里是兩匹綢子,年下做件衣裳穿。這是一盒子各樣內造點心,也有你吃過的,也有沒吃過的,拿去擺碟子請客,比你們買的強些。這兩條口袋是你昨日裝果子來的,如今這一個裡頭裝了兩斗御田梗米,熬粥是難得的;這一條裡頭是園子裡果子和各樣乾果子。這一包是八兩銀子。這都是我們奶奶的。

這兩包每包裡頭五十兩,共一百兩,是太太給的,叫你拿去或者做個小本買賣,或者置幾畝地。以後別再求親靠友的。"這單單是王鳳姐一人為村姥姥打點的行裝,王夫人還為她想了更長遠的一種謀生之路。臨別時賈母、鴛鴦、寶玉等都送了東西,大觀園之行,著實讓一個村姥姥滿載而歸。富人沒有驕橫地看不起窮人的意思,窮人也無嫉妒之嫌,雙方相處得是那樣和諧。一方財有餘,可以發發善心賑濟另一方的不足,那么另一方會從這種坦誠的幫助中體會到某種真情。倘若沒有這樣的禮尚往來,當賈府敗落之際,劉姥姥就不會上門把巧姐接走,幫她脫離虎口。處家貴在一個"和"字,和睦相處,坦誠相待,是每一個現代家庭都不可缺少的準則。

分財產貴公允

【原文】朝廷立法,於分析一事非不委曲詳悉,然有果是竊眾營私,卻於典賣契中,稱系妻財置到,或詭名置產,官中不能盡行根究。又有果是起於貧寒,不因祖父資產自能奮立,營置財業。或雖有祖宗財產,不因於眾,別自殖立私財,其同宗之人必求分析。至於經縣、經州、經所在官府累十數年,各至破盪而後已。若富者能反思,果是因眾成私,不分與貧者,於心豈無所慊!果是自置財產,分與貧者,明則為高義,幽則為陰德,又豈不勝如連年爭訟,妨廢家務,必資備裹糧,與囑託吏胥,賄賂官員之徒廢耶?貧者亦宜自思,彼實竊眾,亦由辛苦營運以至增置,豈可悉分有之?況實彼之私財,而吾欲受之,寧不自愧?苟能知此,則所分雖微,必無爭訟之費也。

【譯述】朝廷官府對於家庭財產分割方面的立法並不是不詳盡周全,然而仍有人明明是在損公肥私,卻在家庭財產的典賣契約中把家族的公有財產說成是妻子陪嫁的私產,有的竟然用一個訛謬的化名來購置田產,對於這類現象,官府不可能全部追查清楚。還有人確實是發跡於貧寒的歲月,不依靠祖輩父輩的遺產,自己能夠勤奮立業,購置田產財物。還有的即使有祖輩、父輩遺留下來的產業,而不象別人那樣因循守舊,守住祖宗的產業不變,而是自己另外購置屬於自己的財產。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同宗族的其他人一定要求分割其財產,直鬧到縣、州等各級官府所在地,甚至告狀訴訟數十年,彼此到了傾家蕩產方才罷休。如果富裕起來的人能夠反思一下自己的行為,果然是由於損公肥私,不把多餘的財物分給貧者,那么你的良心,就毫無一點兒抱歉之意嗎?果然是自己嘔心瀝血置辦起來的家產,把它們分一部分給貧窮的親戚、同宗之人,大面上是一種高明的義舉,暗地裡在積累自己的陰德。難道不比常年爭著告狀,妨礙、荒廢家業,出資準備乾糧,準備證據,與胥吏周鏇,並用錢物去賄賂官吏強得多嗎?貧窮之人也應該自己反省自己,就算他當初確實幹了損公肥私的勾當,也要經過多年的辛苦經營才使財富逐漸積累到這個程度,怎么可以把他的財產全部分給別人呢?況且實在是人家自己置辦起來的私財,而我卻想得到它,難道不感到很羞愧嗎?假如能懂得其中的道理,即便是自己所分到的財物很少,也一定沒有為打官司而亂花錢的現象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