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范》世范卷中



人能忍則不起爭端

【原文】人能忍事,易以習熟,終至於人以非理相加,不可忍者,亦處之如常。不能忍事,亦易以習熟,終至於睚眥之怨深,不足較者,亦至交詈爭訟,期以取勝而後已,不知其所失甚多。人能有定見,不為客氣所使,則身心豈不大安寧!

【譯述】人如果善於忍耐,並且逐漸習以為常,即使別人對他施以非禮到不可忍耐的地步,他也能處之泰然,和往常一樣。人如果不善於忍耐,也逐漸習以為常,即使別人對他有一點兒小小的怨恨與非禮,根本不值得去計較,也總是竭盡全力去打官司,不到取勝決不罷休,但他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東西遠遠要比得到的東西多。人如果有明確的見解和主張,不為外界事物所干擾,那么他的身心就會得到極大的安寧。

【評析】能否忍耐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氣魄與度量。

諸葛亮和周瑜相比,在某些方面簡直不相上下,而諸葛孔明為何能將周瑜氣死,這其中就顯示了一個氣量的問題。周瑜氣量太小,睚眥必報,而諸葛孔明卻寬宏大量,料事如神,目光長遠。

諸葛亮為了達到連吳抗曹的目的,用的就是智激周瑜之計,因為他已摸準了周瑜的脾性,大凡小事都不會忍耐。孔明說:"我有一計,並不勞牽羊擔酒,納土獻印;亦不須親自渡江;只須遣一介之使,扁舟送兩個人到江上,操一得此兩人,百萬之眾,皆卸甲卷旗而退矣。"周瑜問:"用何二人,可退操兵?"孔明故意繞彎子說:"江東去此兩人,如大木飄一葉,太倉減一粟耳;而操得之,必大喜而去。"瑜又問:"果用何二人?"諸葛亮這才說:"我隱居隆中時,聞曹操新修造銅雀台,極其壯麗,廣選天下美女以實充其中。操本是一個好色之徒,久聞江東喬公有二女,長曰大喬,次曰小喬,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

操發誓曰:'吾一願掃平四海,以成帝業;一願得江東二喬,置之銅雀台,以樂晚年,雖死無恨矣。'今雖引百萬之眾,虎視江南,其實為此二女也。將軍何不去尋喬公,以千金買此二女送與曹操。操得二女,稱心滿意,必班師矣。此范蠡獻西施之計,何不速為之?"瑜曰:"曹欲得二喬,有何驗證?"曹操便給周瑜朗誦了《銅雀台賦》,其中確有"二喬"的名字,但絕對沒有非得二喬之意,泛指美女罷了。但周瑜氣得當時就破口大罵曹操為老賊,即刻下定決心殲滅曹賊,雖刀斧加頭,亦不易其志。

諸葛孔明只是使了一個計,其實他何嘗不知大喬乃孫權之妻,二喬乃周瑜之妻,而周瑜實在也太無度量了,以至於不用自己的頭腦好好想想,事實是否真如孔明所說的那樣。

小人當遠之

【原文】人之平居,欲近君子而遠小人者。君子之言,多長厚端謹,此言先入於吾心,乃吾之臨事,自然出於長厚端謹矣;小人之言多刻薄浮華,此言先入於吾心,及吾之臨事,自然出於刻薄浮華矣。且如朝夕聞人尚氣好凌人之言,吾亦將尚氣好凌人而不覺矣;朝夕聞人遊蕩不事繩檢之言,吾亦將遊蕩不事繩檢而不覺矣。如此非一端,非大有定力,必不免漸染之患也。

【譯述】日常生活中,人們都想與君子結交而遠離小人。君子的言論,大多忠厚老實端莊嚴謹,有長者之風。這種言論先進入我的心中,等到我遇到事情的時候,我也自然而然會有忠厚老實端莊嚴謹的長者風度;小人的言論卻多為刻薄浮華之言,如果這種言論首先進入我的心中的話,等我在事情面前時,我自然而然也有了刻薄浮華的言論。正如早晚耳邊充斥的都是盛氣凌人之言,我也就變得盛氣凌人而自己卻不明白;早晚聽那些遊蕩之人目無法紀的言論,我也變得喜歡遊蕩,目無法紀卻不自知。像這樣的情況出現得很多,如果沒有很強的自控能力,必然免不了逐漸沾染的不良結果。

【評析】"近朱則赤,近墨者黑。"此言一點兒不假,與君子為伍,便有君子之風,與小人為伍,便有小人之氣。

賈寶玉整天在脂粉堆里廝混,嘴邊不是"林妹妹",就是"寶姐姐",使他的性格有明顯的女性化偏向,情感細膩、柔和,敏感而多愁。認為"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兒是泥做的骨肉,見了女兒便覺清爽,見了男兒便覺混濁。"他似乎討厭男子做的一切事情。頭等的中舉求功名、光宗耀祖之事他不屑乾,認為那是國士祿蠹之流、沽名釣譽之徒乾的。接下來的立門頂戶、孝事父母之事,他也不願意乾。他願意乾的是什麼呢?願意給女兒家調脂粉,喜歡啃女孩子嘴上的胭脂,不時地對哪個清爽卻又薄命的丫鬟一灑同情之淚。再就是在林妹妹面前吐露千萬個真心,賠千萬個不是。他沒有一個男兒應有的氣質,這與他從小的生存環境有極大的關係。